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閱罷信箋,流珠細細一思,喚來周八寶近身,低低說道:“剋日你尋個由頭,去快意房中去,趴到她床底下,再抬頭看,便會發覺床板上綁著個小瓶。那小瓶裡的東西,人隻要長時候地,每天服用一點,就會漸漸中毒。中毒開初,人會倍感倦怠有力,頭痛不已,日夜難眠,坐立難安,愈漸健忘,亦可有毛髮脫落、腹瀉難停、目力恍惚之症狀,時候長了,肌體萎縮,心腎受損,終而歸天。任他太醫醫術如何高超,都瞧不出以是然來,隻得對症下藥,倒是想不出是何物而至。”
流珠唔了一聲,並不回身,但背對著他,緩緩說道:“官家多慮了。官家是要萬壽無疆的人物,如此算來,四十合法少年。”
事情的停頓,出乎平常得順利。
流珠倚在榻上,眼瞧著麵前的婢子明目張膽地遞了信箋過來,便連周八寶都未曾避過,心中不由一動,亦有幾分訝異——纔不過十來天,這傅從嘉卻竟將她近身的這幾個仆侍都已打通了,行事都不必避人耳目了,想來該是將這幾個拿捏得死死的,卻也不知是抓了甚麼把柄。
周八寶早聽傅從嘉說了些傅辛與流珠的膠葛,現在再想起香蕊生前所托,以及虎丘冒賑一案,心頭湧過一股子熱血來,喘了幾口氣,隨即咬牙道:“便是弑君,也非做不成了。”
流珠牽唇,緩緩伸脫手來,握住周八寶的手,緊了一緊,低低說道:“或成或敗,全都要看你了。香蕊地府之下,必定有知,也定會記得你這份恩典的。”
幾個婢子聞言,神采未動,而周八寶倒是獨自跪了下來。自打香蕊身後,周八寶便有些委靡不振,本來圓得不能再圓的小臉竟是愈發變尖了,滿滿帶著稚氣的眉眼,也愈發像個少年——隻可惜這些竄改,香蕊倒是不管如何也見不得了。
眼下週八寶鏗然一聲,雙膝直直跪地,隨即便對流珠磕了個頭,咬牙道:“二孃既是已知奴與香蕊之事,奴也不再囉嗦。二孃,今後我便是香蕊,便是你的忠仆,你便是我的主,隻要不教我去殺我、害我爹孃、養父母,旁的甚麼事,我都替你去做。”
流珠緩緩垂眸,又向著周八寶柔聲道:“有話也不必跪著說。不是雙膝磕到地上,就算得上忠心耿耿。兒隻問你,燕懿王對你,都說了些甚麼話兒?”
傅辛一時講錯。如果他再年青些,必會心火上湧,狠狠清算著口無遮攔的小娘子一番,而他現在力不從心,又如何治得動她?
傅辛低低笑了兩聲,隨即分外倦怠地闔上眼來,捏著她的手兒,輕聲道:“不幸千古長如昨,船去船來自不斷。浩浩長江赴滄海,紛繁過客似浮萍。邇來朕身子乏時,竟愈發感慨起來……你瞧,我們瞭解的那些箇舊人,現在尚還在身邊的,倒也冇幾個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