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6章 史記《老子韓非列傳》[第4頁/共6頁]

昔者彌子瑕見愛於衛君。衛國之法，竊駕君車者罪至刖。既而彌子之母病，人聞，往夜告之，彌子矯駕君車而出。君聞之而賢之曰：“孝哉，為母之故而犯刖罪！”與君遊果園，彌子食桃而甘，不儘而奉君。君曰：“愛我哉，忘其口而念我！”及彌子色衰而愛弛，獲咎於君。君曰：“是嘗矯駕吾車，又嘗食我以其餘桃。”故彌子之行未變於初也，前見賢而後開罪者，愛憎之至變也。故有愛於主，則知當而加親；見憎於主，則罪當而加疏。故諫說之士不成不察愛憎之主而後說之矣。

老子修品德，其學以自隱知名為務。居周久之，見周之衰，乃遂去。相稱，關令尹喜曰：“子將隱矣，強為我著書。”於是老子乃著書高低篇，言品德之意五千餘言而去，莫知其所終。

宋國有富人，牆因雨壞，其子說不修牆會有盜賊，鄰居之父也這麼說，夜裡公然被盜，富人知其子聰明卻思疑鄰居之父。鄭武公欲伐胡，先把女兒嫁給胡君，問群臣可伐誰，關其思說可伐胡，鄭武公殺了他，說胡是兄弟之國，胡君是以不備鄭，鄭人襲胡勝利。這兩人判定精確，卻一被殺一被疑，可見不是明白事理難，而是措置事理難。

太史公說：老子所推許的“道”，是虛無縹緲的，適應天然竄改而無所作為，以是他著書立說的言辭顯得奧妙難懂。莊子鼓吹品德，放縱談吐，但其要點也是歸結到天然的理念上。申不害的學說嚕囌精密，努力於名實符合的利用。韓非用法規來衡量事物，切中事理，辨明是非，不過到了極度就顯得嚴格刻薄、貧乏恩典了。他們的學說都源於品德的意旨，而老子的思惟最為深遠。

然韓非知說之難，為說難書甚具，終死於秦，不能自脫。

申不害、韓非都著有冊本，傳播到後代，學習他們學說的人有很多。我唯獨為韓非寫了《說難》卻不能使本身擺脫災害而感到哀思啊。

伊尹為廚師，百裡奚為仆從，都藉此求仕。他們是賢人，尚需如此自汙，可見非賢達之士所能免。

孔子身後一百二十九年，史記記錄周太史儋見秦獻公說：“開初秦與周歸併，五百年後分離，分離七十年後會有霸王呈現。”有人說太史儋就是老子，有人說不是，世人不知真假。老子是隱士。

夫龍之為蟲也，可擾狎而騎也。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，人有嬰之，則必殺人。人主亦有逆鱗，說之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，則幾矣。

韓非者，韓之諸公子也。喜刑名神通之學，而其歸本於黃老。非為人丁吃，不能道說，而善著書。與李斯俱事荀卿，斯自發得不如非。

伯陽立教，清淨有為。道尊東魯，跡竄西垂。莊蒙栩栩，申害卑卑。刑名有術，說難極知。悲彼周防，終亡李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