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銅雀台十一[第1頁/共4頁]
《善哉行》(“上山采薇”篇)子桓《論文》雲:“氣之清濁有體,不成力疆而致。”其獨至之清從可知已。藉以此篇所命之意,假手植、粲,窮酸極苦,磔毛豎角之色,一引氣而早已不由。輕風遠韻,映帶民氣於哀樂,非子桓其孰得哉。但此已空千古,陶、韋能清其所清,而不能輕其所濁,未可許以嗣聲。(“有美一人”篇)排比句一入其腕,俱成飛動,猶夫駘宕句入俗筆,儘成滯累,於是乃知天稟。“嗟爾古人,何故忘憂。”古來有之,嗟我何言。如此胸中,乃許言情。(“朝日樂相樂”篇)悲愉酬酢,具用其始情,一入熳爛,即屏去之。引氣如此,哪得不清。(“朝逰高台觀”篇)用賦廣托,不知者或謂之比。
《清河見挽船士與棄彆作》無窮其無窮,故動聽不已;有度其有度,故含怨何終。乃知杜陵《三彆》,(亻柴)厓灰頹,不敷問津《風》、《雅》。(以上同上卷四)
曹子建之於子桓,有仙凡之隔,而人稱子建,不知有子桓,俗論大略如此。(以上《薑齋詩話》卷下)
《大牆上蒿行》長句長篇,斯為開山第一祖。鮑照、李白,領此宗風,遂為樂府獅象。不但興會遙同,實乃謀篇夙合也。蓋勢遠則意不得雜,氣昌則詞不帶畢,故雖波興峰立,而尤以純檢為宗,其與短歌微吟,會歸初無二致。自“廬江小吏”一種贗作傳播不息,而後元、白踵承,得誌疲塌之詞繁,杜牧之所由按劍,非曹亞矣。彼“廬江小吏”諸篇,自是前人裡巷所唱盲詞口語,正現在販子間發行《何文秀》《玉堂春》一類耳。稍有愧心者,忍辱吾神明以求其形似哉?《琵琶行》、《長恨歌》允膺典刑,不為酷也。
吳喬
【故交耆老】魏文帝詩:“轉頭四相望,眼中無端交。”陳思王詩:“不見舊耆老,但睹新少年。”每於羈旅淹留以後,乍回籍井,諷詠此言,不自發其酸風貫眸子也。(《柳亭詩話》卷五)
《月重輪形》篇無窮覆蓋,一以猶夷出之,陳子昂麵勇耳。(以上《船山古詩評比》卷一)
《豔歌何嘗行》篇序事不入傳記,俳諧不入風趣標語,前人幸有此天然樂府詞。厥後不苦芒芒除取下根,漢十可得九矣。
建立門庭,自建安始。曹子建擺設整飾,立階層以賺人升堂,用此致諸趨赴之客,輕易成名,伸紙揮毫,近似一概。子桓精思逸韻,以絕人攀躋,故交不樂從,反為所掩。子建是以賽過阿兄,奪其名譽。實則子桓天賦駿發,豈子建所能賽過耶?
《短歌行》銜恤詩極不易下筆,子桓斯篇乃欲與《蓼莪》並峙,靜約故也。悲者行必靜,哀者聲必約。
《秋胡行》(“平常綠池”篇)出入分合,巧而不琢。(“朝與才子期”篇)因雲宛轉,與風回和,總以靈府為逵徑,毫不從筆墨問津渡,宜乎迄今二千年,人間了無知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