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安德[第3頁/共7頁]

“敢問大娘，安德村韋家在那邊？”郎中對著走來的女人，哈腰又是一揖。

“這倒不知。”張郎**手相問。

“這該如何是好？”郎中暗自想著。這桂西的僚語十裡分歧音，常常行醫之時，本家本會尋一精通漢僚兩語之人，一則帶路二來翻譯，隻是此次那韋家老爺的病來勢洶洶，隻差人留下地點便喚來了這郎中。

“隻是不知小店主，我是指浩源。他彷彿對學文弄墨頗感興趣啊。”張郎中不甚勝酒力，舉碗以示尊敬，然後漸漸喝起來。

“先生來時可看到靖西山道上來往的獨輪車？”

“先生，這金子可不是寶貝，但是大災啊。”

“的確此處民風好食魚生，而老父更是食之甚歡，看來真是由此了。”韋智先思忖道，“敢問先生如何醫治？”

智先彷彿看破了張郎中的設法，他開朗地笑了笑，指著桌上的菜，“先生可知，這滿桌的菜肴，用的都是交趾國的鹽。”

“先生，老父可有藥可醫？”韋智先用他那帶著濃厚僚腔的漢話問到。

“敢問韋老爺如此症狀多時矣？”

“我與孃親四年前來到此處，投奔舊親。”阿順踩著白石板，那硬生生的路彷彿還冇有土路舒坦。

“敢問先生找的是哪一戶韋家，此處韋乃大姓，散居村內不下二十戶。”娃娃也向郎中施了一禮

“不是，那是我孃親的姨母。她便是那位舊親。”阿順還是冇有轉頭。他在石板路上顫巍巍地保持著那種端方的走姿，看起來彷彿有些風趣。

此次拜請郎中行腳的是臨縣靖西的僚族大戶，家住縣府以西50裡外的安德村。桂西本是僚人間居之地，漢人隻散居於鎮市當中，多是販絲走茶、織籃打鐵的工商，鮮有為農者。步入崇山當中，則儘是僚人耕織繁衍之地。郎中這巨大的褂子，在路途上一副副赤條條的身板中，倒顯得另類了。

“多謝先生。”智先向郎中俯身一拜。“先生我已備好酒菜，煩請先生退席吧。”

這浩源抓著鴨屁股吃得津津有味，阿順則慢悠悠地扒著大米飯，一言不發。張郎中看著碗裡的大米，用手撿過一粒，細細打量。

“先生可知三年前在這大山深處，挖出了塊狗頭金？”智先的神采變得凝重起來。

“這黃老爺是甚麼來頭？”張郎中有些獵奇。

“此病倒是不難醫治，隻是藥效微弱，隻怕老爺身材難以接受。”張郎中走向台前，執筆磨墨。

“先生不必客氣，叫我智先便可。”懦夫站在他身邊，對他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。“敢問先生如何稱呼？”

屋裡開端轉黑，廚娘掌起一盞油燈，暗淡的燈火照在每一張臉上。稚嫩的阿順的臉，一本端莊地嚼著米飯；肥胖的浩源的臉，儘是油膩的光；智先漸入微醺，那開朗的縱情的笑，儘是豪放與暢然，隻是那火光幢幢，彷彿明滅之間略含滑頭；張郎中偷偷歎了一口氣，他曉得他的運氣，彷彿開端了奧妙的竄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