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 興亡替,苒苒驚時月(二)[第3頁/共5頁]
他沉默地閉上了眼睛,喘著氣靠在枕上,腹部的傷處跟著他的沉重喘氣有鮮紅的血跡排泄。
看著昔日那高大健碩的男人如此虛軟有力地掙紮於滅亡邊沿,我再說不出心底是如何的滋味,挪了挪痠痛的膝蓋,不鹹不淡地順著他的話頭道:“他如何說?”
我好久才氣嚥下喉間的氣團,盯著拓跋頊的眼睛,淡淡說道:“我不喜好被人囚禁,也冇有人有資格囚我。”
但拓跋軻實在了得,拓跋頊給我的話激得快跳起來,他卻還是淡淡的,不露一絲羞惱,乃至懶懶地笑了笑,“哦,實在……朕也向來未曾喜好過你,不過你長得挺像朕少年時看上的一個女人。”
抬起眸,正對上拓跋頊慘白的麵龐。他的嘴脣乾裂,爬動了幾下,冇有說話,眼底的霧氣卻越來越濃,悲傷、絕望、悲慘,伴著些微的希冀,攪得看不清他眸心的色彩。
阿誰刁悍得讓我日夜做著惡夢的男人,沉寂地臥在床上,含一抹冷酷而高貴的輕笑,直視著床圍上的三羊開泰圖案,彷彿隨時能站起,穿戴北方人特有的牛皮靴子,沉著而妥當地邁動有力的腳步。
我當衆宣佈了我的放棄,非論心底最深的角落,是不是永久留下了冇法抹平的陳跡和冇法抹去的傷痛。
但他明顯絕望了。
他在臨死前有勇氣再問,我一樣有勇氣再次答覆。
拓跋軻曾想活埋我?拓跋頊舍了性命來禁止他?那是甚麼時候的事?
拓跋頊明顯不清楚這事,隻是順著拓跋軻的話頭,茫然地點著頭。
拓跋頊的聲音近乎淒厲,拖著撕扯心肺的長長尾音,冇有再回顧我,一頭撲跪在床前痛哭。
狠狠地逼退本身的淚意,我冷酷道:“伉儷?我來奉告你,甚麼是伉儷!”
那竟是一枚鳳紋臂釧,我的赤金點翠鳳紋臂釧!
他感喟時,我卻有些驚奇了。
“我也曾情願為他放棄統統。”我悄悄地答覆,“可惜,我們都回不去了!”
我腦中轟地一下,似有甚麼炸了開來,忍不住白了臉,吃吃道:“你……你說甚麼?我……我的父皇?你殺了我的父皇?”
是我耍他們,還是他們耍我?
我說得委實過分刻薄,特彆對一個將死之人,差未幾是能夠讓人死不瞑目了。可我滿腦的新仇宿恨,隻盼他馬上便死了,身後再下十八層天國煎烤烹煮一回,才氣消我心頭之恨。
被我狠厲地瞪著,他苦澀地一閉眼,聲音柔嫩下來,倒是反覆著本來的話語,帶了模糊的求懇和倦怠:“不準無禮……”
拓跋軻搖了點頭,眼內微見波瀾湧動,不放棄地持續向我道:“九弟被你活生生囚禁了七個月後逃出世天,被朕問起他和你的事來,你知不曉得,他如何說?”
玉碎了,鳳紋仍在,卻已被扭曲得不成形狀,再也冇法複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