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、唯恐不能全身[第1頁/共5頁]
石勒驀地間暴喝一聲:“汝又如何?!”
石勒喜笑容開,本來的蕉萃之態一時儘去,當即抓起張賓的左手,一併歸至殿上——他襪底沾滿了灰塵,於木地板上一腳就是一個大黑印子。
張賓感喟道:“當日何人奏請大王,出臣於幽州,則猜想本日之謀,出自何人之手——可惜,頗難查得實據。”
孔萇從速安撫他:“此事尚須覈實……”轉過甚去對任播說:“倘若太傅果然遇害,當即輿其屍身而歸襄國,候陛下查驗。”任播從速說:“中山守、盧奴令已收斂太傅等屍身,先期令人傳報,車乘在後,不日將抵襄國。”隨即就從袖中把上奏給取出來了。
石勒點頭道:“卿言是也。然太傅不日將歸,朕意再詢太傅,或彆有良謀。”
就聽石勒邊哭邊叫:“太傅在那邊?太傅將從何道而來啊?”
以是程子遠毫偶然理籌辦,即自尚書省乘車入宮,直比及他一腳邁進大殿,抬眼一瞧,石勒案旁還坐著一名,竟然是……
石勒隻是伏在馬項上大哭,整整哭了半頓飯的時候,這才暫收悲聲,揪起衣衿來擦擦眼淚鼻涕,複仰天長歎一聲,說:“卿言是也,太……任播所傳之奏,及朕本日出城之事,都應保密,有敢稍泄者,殺無赦!”頓了一頓,說:“且先回宮去吧。”
石勒陰沉著臉問道:“有奸人設謀,於途劫殺太傅,幸虧太傅換衣間道而行,方纔得以安然到達襄國。在朕想來,多數是朝中有奸黨欲害太傅——卿意奸黨為誰哪?”
平素石勒聽臣下念奏都極用心,有不明白的處所會及時指出,要求講授,但明天他卻斜倚著靠幾,抬頭諦視殿外天空,半晌不言不動,也不曉得是不是在走神兒。隻是每當任播唸完一篇後,石勒或者微微點頭,表示允可,或者冷哼一聲,表示采納罷了。
石勒聞言,神采刹時陰沉下來:“若非內奸,莫非是內奸?究竟是誰?!”
張賓笑而不語,石勒卻冷冷地望著程遐,開口問道:“卿因何事,竟如此鎮靜?”
因而下詔,為石虎建衣冠塚,仍以王禮下葬,並且石勒親往致祭。
石勒一口氣衝到宮門前——幸虧襄國宮殿是前兩年剛修的,因為處統統限,物質匱乏,以是並不如何寬廣——果見張賓張孟孫冠帶朝服,手捧笏板,正恭立於闕下。石勒疾奔疇昔,一把抱住張賓,歡叫道:“太傅無恙,太傅無恙啊!”張賓被他勒得差點兒一口氣喘不上來……忙道:“陛下……陛下切勿失禮,當於殿內召見老臣。”
李陽等人尚且懵懂,不曉得產生了甚麼事,俱都不敢答覆。半晌以後,孔萇終究奔馳而至,進了宿衛圈,從速滾鞍上馬,伸手抱著石勒的大腿,勸諫道:“陛下何故如此失態啊?太傅不管是生是死,都不忍見陛下如此。還是先回宮去,候屍……太傅到時,再出迎不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