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永熙二年（公元533年）－秋[第1頁/共4頁]

那仆人似是一驚，謹慎翼翼，欲言又止，吞吞吐吐，最後隻一味低著頭，不敢出聲。

身份卑賤？是說我出身風月，還是說我在獨孤公子身邊無馳名分？

如夢似幻，鏡花水月。

一麵在為她難過，耳入耳獨孤公子喚道：“莫離，莫離。”

獨孤公子也笑道：“我方纔在接引莫離坐下。你趁亂偷襲，不算大丈夫。”

話說到此，也無可逗留。獨孤公子笑笑，拍拍他的肩膀：“冇事。她畢竟是公主，讓著點。他日去我那邊持續玩。”

她那日說，十年後，她還會在那邊等他。

我看著他的側臉。他的睫毛很密很長，翕動間擋住眼中藏著的苦衷。他的鼻梁的角度很標緻，筆挺，高挺。到了鼻尖處俄然收起一個標緻的弧度，就到了人中。然後是他薄厚適度的嘴唇，津潤如塗了厚厚的膏普通。

獨孤公子頗無法地笑著搖了點頭，對我說：“黑獺自小就慣會使詐。”

賀樓齊說得情狀駭人：得知天子要西逃，當夜軍中就跑了一半多的人。天子怕被強行羈押，並未敢告訴任何一個將軍，西逃時隻帶了幾個元姓親王和五千親兵。獨孤公子得知動靜，單人匹馬日夜兼程去追逐天子，至洛陽西北的漉水才終究趕上。

他說：“那段日子在武川時，她求我給她個孩子。可我腦筋裡儘想著你，我做不到，我狼狽逃脫……是我有負於她。”

我竟為她墮淚。那日她甩在我臉上的耳光彷彿又生生作疼，可她卻已經不在人間了。

也真是時勢造人。宇文氏雖是鮮卑大姓，但當年名動六鎮的是他的阿父宇文肱和兩個阿兄，厥後三兄洛生也很馳名譽，唯他名不見經傳，冇於父兄威名之下。冇想到，父兄都早早殳於亂世，而抓住機會走得最遠的，竟然是他。

不不，我不敢。如許的妻位，滲入瞭如羅氏的淚水和絕望，我不敢要！

他展開眼，撩著窗簾悄悄看著內裡的街道。

我抬眼看去。

我還模糊記得她的模樣，斑斕的，眼角有細細的紋。眼神是和順的，看向我的時候，卻帶著暴虐的恨。

宇文泰一把拉住他：“不準走！讓那賤婦出來！”說著對身後兩個侍衛說：“愣著乾甚麼？去請！請不來就綁來！”

而我憑甚麼。不過憑著一個夢。

我抬眼看著他。本來他一向冇健忘這件事情。

宇文泰麵朝著我，早見到我走疇昔，伸直了腰坐著，笑吟吟看著我。獨孤公子卻聚精會神於麵前的棋盤，並未重視。

繞過前廳，沿著抄手遊廊到了西側的花圃，遠遠就瞥見他兩個在那邊的涼亭裡下棋。

劈麵的宇文泰卻拈著黑子，又低下頭去，一味當真地看著麵前的棋盤，俄然哈地大笑一聲，一落子。

他見我沉默，歎了口氣，將我攬緊：“你總算能夠成為我的老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