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六章 大統三年（公元537年）－秋[第2頁/共4頁]

但是同愛比擬，恨算得了甚麼？哪怕最刻骨的恨，都抵不上最輕淺的愛。一念愛生，便是春拂大地，死物復甦。

淩晨寒涼。我縮著雙肩，在他的目光平分開，哀痛得不敢轉頭去看。

那巨人正在撫玩那玉像，俄然間神采一變，俄而大怒，拈指似是唸咒，瞬息，那玉像直直掉落半空，直下凡塵——

大悲以後突然大喜。身材卻冇法及時反應，我一頭撲到他懷中，放聲大哭。

而他，想必更哀痛吧。

我抬眼看著窗外那輪明月，悄悄唱：

雨水流入口中，如甘露芳苦澀潤。淺嘗輒止，隻為讓他開口。

要他！要他來狠狠地占有！——

“如願……”我伸手抱緊他，“如願。我恨過你，直到現在都恨你。但是這恨，卻冇法消抹我愛你。”

呀，我往下一看，這四方山竟是在天上的！

耳邊響起誦經的聲音，嘛嘛吽吽，繞於耳邊不散。

我回過甚。

啊，寺裡的鐘聲響了。已是拂曉時分。

沉湎。溺亡。

婆盧羯帝爍缽羅耶，

猖獗地交纏。

滿臉雨水殘虐，我幾近睜不開眼。但是我瞥見他了。

我低頭一看，才見那臂上綁著的白布已經滲入雨水，洇開一片淺紅。

鴻飛滿西洲，望郎上青樓。

灰色的僧袍倉促褪落，我們肌膚相觸，慾望相親。他的手，他的唇，似妖魔般猖獗伸展的藤，在我的身材上殘虐地發展，快速地裹纏。

內裡模糊傳來了僧侶們誦唸早課的聲音。

采蓮南塘秋，蓮花過人頭。

我抬起眼四下一看，暴雨讓夜幕降得格外早。四周空蕩蕩冇有人。誰可來幫手？

教會我慾望。

他緊閉著雙眼，手緊攬住我的腰，顫抖著，指甲幾近掐進肉裡。

目送彆人分開的人，老是更加哀痛的阿誰。因為他走的時候，身後連跟隨的目光都冇有。隻要被遺落一地的苦楚。

我倉促結一根細辮髮，一刀絞下。取紅繩捆好，找了針線，倉促縫進他的衣衿內側。

我要他！我要他要我！！

菩提薩埵婆耶，

更何況男女之間，萬種仇恨，也抵不上一刻溫存。

他站在我身後，左胳膊吊著，受了傷。還穿戴明光甲，頭上未戴兜鍪，雨水澆濕了他的頭髮，順著他的臉頰一道道流下來——

日暮伯勞飛，風吹烏臼樹。

他將我送至寺門口，輕聲說：“你去吧。我看著你走。”

我撲在他懷中，泫然欲泣：“公子……不要讓我走。我還是公子的人……”

南風知我意，吹夢到西洲。

我的長髮披垂，落在他的胸口肩頭，如一床玄色的薄衾。香氣籠人，迷離欲醉。

他一手緊抱住我，大口地喘氣，渾身沁出精密的汗珠。唇在我的身材上逡巡，身下左突右撞尋覓前程。正要進入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