宰牛[第2頁/共3頁]

喊聲響徹山坳。乃至於牛欄中間棗樹上的一堆白雪嘩地落在地上。為了吃牛肉，我和友狗他們幾個也喊得格外努力。

人群開端向牛欄下方的八擔穀田坪湧去。我跳過土坑，和友狗他們敏捷地衝疇昔。

隻見洋泥崽提刀疇昔，對準老騷牯的喉管，就是一刺。血噴得老高，濺得洋泥崽滿臉都是。我和友狗他們幾個都笑了。洋泥崽用手抹了一下臉，將一撮牛血送進嘴裡。我和友狗他們幾個不約而同地咽起了口水。也不曉得，冇煮熟的牛血味道如何樣。

娘不直接答覆我，轉移話題罵道：你這個鬼崽子，鞋也不穿，想凍死了？

娘又說：牛是該死的，因為它跛了一條腳，但瞎子呢，本來眼睛就瞎了，再跛一條腳，不即是也該死。

老騷牯終究死了。它那張毛茸茸的灰皮被完整地剝了下來。開了膛，內裡熱騰騰的。大師非常鎮靜。

我們都感覺不幸。但一想到快過年了，就感覺宰牛本來就是如許，本來就是要大牤一聲，本來就是要流幾顆大淚。

洋泥崽手裡的刀抽出來，又刺出來。老騷牯大牤一聲，兩顆豆大的淚，從眼眶流出來。

娘說：捉瞎子去了。

三姐停了手，說：咦！明天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，你如何不還手？

我那雙鞋明天被我穿得能夠擰出水來，我機靈地穿上三姐那雙布鞋，飛也似地朝村莊東頭跑。

幾個力量大的男人開端在老騷牯的角上和腳上係麻繩。跟著洋泥崽的一陣號令，一幫人使了勁，扯起麻繩，扛著木杠，向四周猛拉。

我用眼睛鼓了鼓三姐，轉過身，大聲喊道：打倒地主婆！打倒地主婆！

村裡的鑼敲得更凶了。

我顫抖著又問：爹哪去了？

我說：宰了，血噴得有半小我高，已經剖肚了。

大地主瞎子跪在了老騷牯麵前。他閉著眼睛，鼻孔裡躥著白氣。支書洋泥崽毫不躊躇地按著瞎子的頭，對著老騷牯行了幾個大禮。老騷牯像是有所感到，瞪著血紅的眼，伸出舌頭，在圓圓的嘴唇上絞了一下，又放出來了。

我瞥見娘含著笑出門了。

三姐說：你如果不把我鞋子洗潔淨，我還會找你算賬的！

村莊的牛欄在東頭。牛欄上方就是大地主瞎子的屋。

前來看場麵的人越聚越多。膀胱的娘也來了，她披著一件厚厚的棉衣，拄著柺棍，嘴皮子直顫抖抖。另有叫花子的爺爺，他蹲在岩石板上，扶著煙管，悄悄地抽菸。三姐也來了，她對我瞪著怒眼，好似在說：你把我的布鞋穿濕了，歸去我要你的命！

剛進家門，娘就問我：牛宰了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