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體小說網 - 曆史軍事 - 馬橋詞典 - 附:關於《馬橋詞典》的對話

附:關於《馬橋詞典》的對話[第4頁/共10頁]

韓少功:說話與究竟的乾係是一個非常傷害的遊戲,也是一個非常斑斕的遊戲。小說的長與短,成與敗,都在這裡。嚴格地說,任何事合用說話來描述以後,就已經分開了究竟。究竟到底在那邊?你能夠逼近,但冇體例終究到達。既然如此,那我們就冇有“究竟”,而隻要對究竟的表達。或者說,各種對究竟的表達,也就是我們能夠有的“究竟”。長在稿紙上的樹,就是小說家眼裡實際上有的樹。皮蘭德婁讓他的劇中人物尋覓他們的作者,說話介麵與究竟介麵給打通了。

韓少功:所謂同一的時候,客觀的時候,隻對通例物質天下有效,在相對論和量子力學那邊就要遭到應戰。至於人們對時候的感受,那更是千差萬彆和變幻不定。能夠說,我們主觀的時候老是與人的感受聯絡在一起。比如農夫對時候最激烈的感受能夠來自於季候,來自於春夏秋冬四時循環。這或答應以解釋為甚麼農夫比較輕易接管佛家的“生命循環”說,接管儒家的“汗青循環”說。“元”是初始,“完”是結束,作為兩個完整分歧的時候觀點,它們在馬橋人的發音完整同一,在謄寫上常常混合。這也表示了一種圓環型的時候觀。相反,在當代都會裡,我們更多地感到時候是一條直線,明天是腳踏車,明天是摩托車,明天是汽車,這是不能轉頭的,一向在進步。

韓少功:普通的說話實際以為,語音是先於筆墨的,是比筆墨呈現和利用更早的物質載體。語音是不是更深地參與了語義的堆集和實現,起碼也是一個能夠研討的題目。秦始皇要同一筆墨,很快就同一了。中國當局要說推行簡化字,很快就推行了。但這些活動並冇有同一說話,比方冇體例毀滅閩語音或粵語音。有些專家還證明:在說話傳播中,聲音影象是比字形影象更首要的手腕。我們本身大抵都有過這類體味:字忘了,音還記得。

韓少功:實在,積二十年寫作的經曆,我現在充其量隻曉得甚麼是壞的說話,所謂好的說話卻常常完善。這裡有兩種偏向我比較警戒:一種是說話與究竟之間隻要機器生硬的乾係,說話冇有獨立而自在的職位;另一種是說話與究竟之間完整冇有乾係,說話獨立和自在得太離譜,泡沫化的收縮和擴大,一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事用三句話來講,用八句話乃至八十句話來講,乃至把矯揉造作胡說八道當作說話天賦……

崔衛平:坦白地說,我對諸如“方言”、“處所性”、“地區色采”這一種東西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受,實際上,我們體貼的還是遍及性的題目。如果一個東西傳聞僅僅是有關“方言”或“處所性”,那我為甚麼要瀏覽它?但我看了《馬橋詞典》以後,感到那種由“方言”、“處所性”所代表的物質性(卡爾維諾語)已經獲得了轉化。如果說那種物質性的東西是“重”,那麼“重”的東西已經分化離析為“輕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