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二章 一朝霜雪[第1頁/共4頁]

“便如此！”

劉濃笑道：“但求我心，彆無它意，季野，落筆！”

王羲之探手壓了壓鎮紙未及的邊沿處，毫筆則直豎如劍，書儘最後一筆。緩緩直身，提著筆打量，嘴唇開闔默唸。

“啪！”

雅室外，長亭中。

“嘿！”

謝裒與王侃對坐於案，悠然行棋。

王羲之傲立在左，劉濃靜秀於右，衣冠恰如昨，恍似當年。

“如廁！”

褚裒行文隻起了個頭，便心煩意亂難以持續，皆因替劉濃悄悄捏著一把汗，等得半晌，見他尚閉著眼，隻得悄悄作喚。

劉璠目逐其拜彆，眉頭垂垂聚鎖，略加思考，隨後冷冷一笑，事已至此，眾目睽睽之下，便是王侃來了又如何，不過是王羲之自取其辱爾！隻是，我得略加避嫌！罷，如此亦好，便讓王侃本身來予以評覈。那劉濃，多數答之不出，徒留何意？且……

“嘶……”

……

唉！話中有音啊……

“好個但求我心，瞻簀，落筆！”

這一篇經世策論、典法，其思慮已久，再經得葛洪提攜關竊，雖不敢取驚世駭俗之論，但其間字句琅琅上口，再引經據典、華並且彰，極合現下支流思惟。至於內容，正如其開篇所言，治大國若烹小鮮，徐之以火，法之以情，獻策亦有三：土斷，納才，蓄甲。

待孔愉將事敘畢，王侃麵色一變，投子入壺，“簌”地起家，正欲一步踏出，轉念想起謝裒尚在，轉頭澀然笑道：“逸少……唉，幼儒兄，見笑，見笑。”

階上三人雖知王羲之身份，然木已成舟，且這王氏小郎君向來孤傲，便是勸之亦定不成得，遂隻好靜觀其變。

“嗯。”

聞言，褚裒心中煩燥蕩作虛無，瞅了瞅身側的桓溫，緩緩搖了點頭，提著案上毫筆。在墨台邊沿一撩，作書。

言罷，將手作引，表示王侃安坐對弈。

眉尖一拔，吧嗒吧嗒嘴，自讚：“妙哉！大妙！”

……

孔愉看亦未看劉璠，揮袖疾出，衣袍下襬幾乎帶倒囊牘，仿若真是急不成耐。

正中儒者倒是想將這攪局的王羲之請走，但己心本已不正，唯恐局勢過大有損本身，隻得暗自忍了，心道：丙類題，皆是刁鑽生澀之問，便是飽儒之輩亦一定能輕言答之。王逸少，汝自選之，如有失，非怨我……

王羲之垂目投影，淡淡一笑，擰動手中竹簡，提至眉前，眯著眼睛，朗聲唸叨：“賢人言：君子不重則不威，此何解矣，且以《老》《莊》《周》三者註釋作千言文，再賦詩一首，誦之！”

“混鬨！”

劉濃不由宛爾，乾脆隨他，將箭囊抹掉，暴露其間竹簡，倉促一掠，笑道：“賢人言：將欲歙之，必先張之……將欲弱之，必先強之……且以《莊》、《周》註釋作經世策論，需行之以典法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