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五十八章 從容入墓[第2頁/共4頁]

“報……”

夜靜更深，晝甲暮巡。弄巷中燈火寥落，冷月長街閒散行人俱無，唯有一隊隊甲士固執火把來往，儘皆神情莊嚴而目光警戒。

“嘎吱吱……”

唉……許氏心中沉默一歎，她如何不知亡夫成心祖延，何如家屬擇的卻乃祖約，局勢已若洪泄，單身無依的女兒，豈可與之相抗？冷靜的將女兒睫毛上的淚珠抹卻，強笑道：“薤兒莫悲，族議將起，你我亦乃祖氏族人，該當前去。我兒切莫失禮，不成墮汝父之威！”說著，緩緩放開女兒，端手於腰際，麵上神情驀地一肅。

滾滾淮水至止文靜，彷彿鏡麵，劉濃看了一眼危聳於月下的八公山，複又斜斜掠過石下鎦銀雪練，情不自禁的心想：‘數十載後，胡酋符堅攜八十萬雄師南侵，投鞭斷流便是在此，小謝安也是於此擊潰勁敵……’一想到小謝安，華亭侯冷凜的神情微微一緩，嘴角浮起笑容。

……

稍徐，祖延漸漸起家，度量素杖，凝睇著祖約，淡然道：“三兄玉麵華光、煜煜生輝，幾介弟不成目視矣，莫非，家中有喜？”

一騎插風奔馳，躍過層層鐵林馬陣，朗聲道：“回稟冠軍將軍，華都尉不在渡口，其人於晌午之時南渡，攜走渡舟多少。”

二人對視於門前，眼鋒交纏、狠惡廝殺，半晌，齊齊一揖：“祖延，見過三兄。”

“嘎，嘎吱吱……”

“是，孃親。”

“然也！”聞言，祖延神情驀地一震，眼底聚起寒芒，快步入殿。大殿內，燈火簇影而合座濟濟，祖氏族人莫論男女，凡是成年者皆聚於此。

“郎君，且惜身。”

“阿孃……”祖薤悲從中起，既為身為女子之不甘，複為心中忐忑難安，斯須，眸影霧瀾，淚珠銜於睫毛，欲落未落。

來騎答道：“僅兩百漁舟！”

“籲，籲……”

俄然，車廂“喀”的一聲響，繼而狠惡搖擺，車窗“啪”的一聲墜落，而車壁垂垂紋裂，即將散架。

壽春城。

祖約神情一怔，繼而，緩慢的看了一眼婦人群中的許氏，剛好許氏亦正在看他，二人眉眼一對，祖約眼底豁地一縮。

家隨道：“掃之不儘。”

恰於此時，許氏轉廊而來，將嬌弱的女兒擁入懷中，撫著女兒瘦俏的肩，輕聲勸道：“薤兒，莫悲，莫思，你我皆乃女子，且身為世家女兒，即若水中籠月，皎潔白潔彷彿玉闕，何如終非天上月。郎君們，方乃天上日月，我兒何需傷懷，且聽之任之……”

兩人眉正色危、舉止有禮，彷彿兄友弟恭，一派禎祥鹹臻之象，令觀者心胸大慰。

“薤兒……”

臨行之前，祖約與許氏翻衾滾浪、倒玉柱弄雪巒，肆意歡愉了一番，故而，麵上確然帶喜，殊不知，竟為祖延看破，當即，祖約揹負於後的手指抖了抖，暗自鎮了鎮神，淡聲道：“九弟此言差矣，喜從何來？兄長英逝，祖約身為胞弟，恨不得同去矣……”言罷，一卷袍袖，踏入華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