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艱難[第2頁/共5頁]
朵兒事畢,程謙忙著過年,因有白事,這年便過與旁年分歧,也不燃爆仗、也不負傷燈,止家裡高低換了些沉色衣了事。過罷年,燈節裡玉姐也不出門玩,止蘇先生帶著明智兒往街上走了一遭。因燈火不由,蘇先生不幸又走失,次日天明,程謙帶著安然與來安兩個,找了半晌,方一處茶館裡尋到他,蘇先生正吃茶哩。
哪知次日這混蛋就取張半黃不黑臟帕子裹了頭,躺到門前要湯藥錢!幸有裡正等曉得程家作派,知程家並不缺這幾個錢,又有紀主簿撐腰,喚了人來逐將出去,此事算了。
莊頭歸去將朵兒爹一頓臭罵,朵兒爹強道:“他家是絕戶人,絕戶受人欺哩,仆人家尚是這般,我閨女去做使女,豈不要叫人作踐?爭返來,好歹是一家人家,不受人欺哩。”
且程謙肚裡有主張,初時肯做贅婿,也是自家閒過無趣,與家中不相得,犯了脾氣,破罐兒破摔著來。再纔是程老太公待人馴良,江州城水土溫和,他走得累了想歇了。火線是秀英也是個斑斕女人,為人爽,倒不似那等腸子繞個十八彎兒、一句話非得滲了三層切口人。
她這一哭,招來了玉姐,細一問,可不就知端底?!
玉姐初懂一些人事,羞得不可,從秀英身邊跑開了去,把秀英與何氏逗得一笑。
玉姐道:“胡說,我爹本領大哩!又會讀書,又會槍棒。”
何氏聽她這話,一想她家景象,忙道:“將過年哩,說甚破氣話?玉姐必嫁得好好兒,還要拉扯兄弟哩。你儘管等著享後福罷哩。”
何氏道:“你我還用說這個話?”上前與秀英對坐了,方歎道,“我隻怕冇臉見臉哩,阿誰死囚徒,小事且辦不好,不知怎地,縣令大官人偏這事上犯了擰。”
程謙心中一酸:“是爹冇本領。”
程老太公去後,昔日老友故舊要如何寒暄又成一件難事。程謙去寒暄,人看程老太公麵上,倒不致將他趕出門去,然年紀既不相合,景象又天差地遠,如何說得投機?程謙看著謙恭,歡暢時也會哄人,卻實不欲挨個兒把這些人哄個遍。哄人也不是個輕省活計,總要揣摩著民氣,忒累。
程謙這頭先與莊頭說了,莊頭竟親來看了一回。見他發狠模樣,內心也建議毛來,忙應了:“他怕是家裡過不下了,才生這般冇知己主張……”
叫莊頭一口啐麵上:“你倒美意義說哩,一個丫頭,吃吃不飽、穿穿不暖地,你這裡受恁般苦,賣出去才吃了幾口飽飯,又要拿她換錢!甚叫絕戶?程大戶家再如何,也強過你這泥腿子土裡刨食!誠懇些兒,還與你田種,再鬨,這田也不佃與你,看你一家如何度日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