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.第一章[第1頁/共4頁]
蘇晉不言語,獨自從一方紅木匣子裡將密帖取出,帖子左下角有一鏤空紫荊花腔,裡頭還寫著一道策問。
見到大理寺卿,蘇晉昂首施禮:“下官蘇晉,見過張大人。”
蘇晉也不是非等不成,將文書往上頭一遞也算交差。
他出身翰林,客歲才被調來大理寺。當年蘇晉二甲落第,還在翰林院跟他修過一陣《列子傳》,可惜木秀於林,風必摧之,現在再見後生,昔年一身銳氣儘斂,張石山心中可惜,言語上不由暖和幾分,指著一張八仙椅道:“坐下說話。”
受恩於危難,結草銜環覺得報。
“本年開歲不順,甚麼世道你心中該稀有。莫說是丟了一小我,哪怕死了人,燒了幾座廟,隻要天下大抵承平,能揭疇昔就揭疇昔了。為官當有為官者周遭,跟大理寺講情麵熟意,且先看本身身份。”
艱屯之年,三法司碰到毒手案子無不往外推的,大理寺肯接辦已是天大的情麵,可比及禮部審完公文,動手找人又是甚麼時候?讀書人一輩子盼著金榜落款,後日便是殿試,晁清等不起的。
到底是讀書人,滿腹詩書讀到骨子裡,儘化作清傲。都說膝下有黃金,若不是為了故交,一輩子也不要求人的。
夜裡,蘇晉回到應天府衙的處所,坐在榻上發楞。
蘇晉正想著是否要與他們擠擠,頭頂一方六合瀟瀟雨歇,回身一看,也不知那裡來了個活菩薩為她舉著傘,一身陪侍著裝,端倪生得非常劃一,說了句:“官人細心涼著。”將傘往她手裡一塞,獨自又往衙裡去了。
周萍要再勸,外頭有人催他上值。倉猝洗了把臉,走到門前,轉頭看蘇晉仍舊一副筆走如飛慷慨赴死的描述,隻好叮嚀:“你要找晁清,我替你想轍,你莫要打動,牢記三思而後行。”
周萍嚇了一跳:“年紀悄悄就官拜高品?”又沉吟說,“不過自景元帝廣納賢達,如許的朝官不至六七,亦有三四。”
周萍倉猝道:“你找死麼?知而慎行,君子不立危牆之下。”
雨勢急一陣緩一陣,廊簷下緊緊挨挨站了一排躲雨的人,看官袍的紋樣,與蘇晉一樣,都是被打發來候著的芝麻官。
蘇晉道:“手持一枚晏家玉印,貢士處所的武衛驗過的。”
那一名端著一盞茶,安靜地看著蘇晉:“既如此,倒不像乾晏子言甚麼事。京師衙門不肯接這燙手山芋,以是你來大理寺,請張大人看在昔日情麵,拿著戔戔一麵之辭去審少詹事?”
蘇晉淡淡道:“危牆雖險,另有一線朝氣,總好過屈身求人。”
張石山一時無言,隔著窗隙去看烏沉沉的天氣,春雨擾人,淅淅瀝瀝澆得民氣頭沉悶。
蘇晉被這話一堵,半晌才吐出一個“是”,雙膝落在地上,重重磕了個響頭,“請張大人幫門生一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