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人不寐，無限山河淚（二）[第3頁/共6頁]

“姑姑她瘋了不成？”

我抿緊唇，麵前恍忽飄過一抹素白的身影。

隻要還騎得馬，便能率軍交戰，其他便顧不上太多了。

我從未聽司徒淩用如許悲愴的調子說過話，一時呆住。

他抬手拭我眼睛，啞聲道：“既然不便轉動，先在宮中住著吧！叫太醫好生保養著也是一樣。”

“可姑姑又安曉得，我們秦家已被端木皇後他們害得家破人亡！”

他便怔怔地望著我，歎道：“我便知……我便知你毫不肯寬恕她……”

我寂靜，然後輕歎：“淩，他本就是東宮太子。若不是因為我，他也不消受這一場驚嚇，早已順順利利即位為帝。”

隔著厚厚的盔甲，他的胸膛和肩膀冷硬得陌生。他盯著我，通俗的目光如有旋渦深深，竟有著和我現在麵對他時一樣的忐忑和煩憂。

“端木皇後、嫦曦公主二人已經被接入瑤華宮了！”

我疼得渾身顫抖，咬緊牙閉了眼苦忍時，身材被人一扯，已撞入他未卸冑甲的堅固胸懷。

衛玄道：“王爺為王妃請封號，應當封作瘸妃纔對。”

他口說的“他”自是指的司徒永。他的話語是一貫的安靜寧和，但微揚的尾音已不刺耳出微微的諷刺和自嘲。

我猛地想起桂姑的噬心術，更兼想到施術最後所見到的司徒淩那張嚴峻怕懼的麵龐，握著司徒淩的手不覺緊了緊，倚在他胸前出了會兒神，才答道：“並未用藥。隻是的確思慮太多，連連惡夢，精力便實在乏了下來。”

我心中忐忑，便不敢再說甚麼，悄悄鬆開他的手，冷靜看著衛玄為我清理傷處。

家人寥落，慘死的慘死，重傷的重傷，我能逃出一條性命撐住秦家不倒，便算得是榮幸了。

雖說秦家軍軍規森嚴，但內廷多為宮妃所居，若無旨意，連禦林軍都不準等閒收支，隻恐惹出事端來。現在宮中漸趨安寧，秦家這些外來的兵馬遲遲不撤，不但顯得我恃功張狂，也讓宮渾家心惶惑，便是司徒永臉麵上也欠都雅。

我噎住。

他眯眼望向我。

身材肥胖，形單影隻，說不出的孤傲落寞。

他站起家，冷眼睨我，慢慢道：“我早已血本無歸，剩了這條性命，你要不要？”

他黑眸一眯，並不答話。

司徒永神采微變，低眉道：“父皇的確是病逝，而非皇後暗害。便是你家之事，也是端木青成和俞競明做主，她人在深宮，並不清楚。方纔求德妃娘娘帶走皇後和嫦曦，原是我的主張。晚晚，她已無母族權勢助勢，再不會傷害彆人，便……便留她終老吧！”

他更苦澀，感喟著反問：“冇有？”

我避過他手指，笑道：“我既以昭侯身份入宮，便是外臣，又如何便利在宮中住著？何況秦家軍一旦撤出內廷，我還留在這宮裡，我想彆人死已不輕易，旁人想我死，卻要輕易很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