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柏舟[第1頁/共5頁]
祝英台笑問:“子重兄為何冇有師從稚川先生修仙?”
祝英台便坐到牛車上,卻不說話,隻是淺笑著看著車窗外大袖擺動、走得甚是輕巧的陳操之,倒想看看他還要送多遠?
祝英台感覺陳操之這個侄女真是太敬愛了,笑問:“潤兒曉得甚麼是知心朋友嗎?請以毛詩作答。”
祝英台眼淚頓時流下來了,放下車簾,儘力讓語氣安靜,說道:“子重,奉告你一件事,客歲臘月初從建康水路六百裡來聽你一曲的便是我,想必你也猜到了,你認出了英亭,實在很多事你都是明白的,不說罷了,是吧?——我來吳郡肄業,就是為了能聽到你的妙音,清談、對弈後的吹笛送客,讓我在桃林外盤桓不忍拜彆——”
祝英台微現羞色,說道:“我弟英亭也是建元二年生人,我比英亭大一歲。”
陳操之曲指輕彈潤兒粉嫩的臉頰,笑道:“就你話多。”對祝英台道:“英台兄,我們上山,昨日大雨,山路另有些滑,謹慎些。”
聽著車窗外的木屐聲,祝英台又道:“子重,莫等我走遠了你又吹曲,我聽不到,我會很可惜的,不會再有人在邊上偷聽你的送彆曲了——子重留步。”
陳操之拉起潤兒的小手,對祝英台笑道:“英台兄,我是建元二年出世的。”
祝英台在一邊也輕聲唸叨民:“泛彼柏舟,亦泛其流。耿耿不寐,如有隱憂。微我無酒,以敖以遊……”
祝英台點頭道:“山川之美,要不時靠近才氣明白,比如有些朋友,覺得很熟諳了,實在還藏著另一麵,如有機遇,無由得識。”
祝英台悄悄一歎,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難過,說不上傷感,但滲入骨髓,望著麵前的美景都意興闌姍,清算起表情下山,走過那片木錦花時,因為神思不屬,冇重視踩到一塊扁石,足底一滑,若非走在身邊的陳操之眼疾手快攙了一把,那就要坐到地上了。
次日淩晨,大霧滿盈,昔日伸手可及的九曜山雲遮霧繞,彷彿虛無漂渺間,從山下望上去,活動的霧染著山林的翠色,青嵐蒸蔚,變幻莫測,給九曜山平增了多少優美和奧秘。
祝英台“嗯”了一聲,不再說話,隻顧行路。
祝英台拜彆陳母李氏籌辦上路時,倚在祖母身邊的潤兒睜著一雙妙目凝睇著祝英台,說道:“祝郎君,今後有暇常來陳家塢,我家醜叔可貴有知心朋友,醜叔很願定見到祝郎君的——醜叔是不是?”
祝英台一笑,說道:“子重可為畢生友。”表情開暢了很多。
這一刻,陳操之想到了陸葳蕤,在那荷葉環繞的小舟上,雪藕普通的足踝上那點紅痣非常光鮮,那純美的女郎正說著密意款款的話語——
祝英台天然聽得出陳操之曲意中的相思,相思伊誰?似在萬水千山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