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柏舟[第2頁/共5頁]
祝英台問得很鋒利,但倒是為陳操之著想的,與其讓陳操之來歲碰鼻蒙羞,何如現在就點醒他。
次日淩晨,大霧滿盈,昔日伸手可及的九曜山雲遮霧繞,彷彿虛無漂渺間,從山下望上去,活動的霧染著山林的翠色,青嵐蒸蔚,變幻莫測,給九曜山平增了多少優美和奧秘。
挑兮達兮,在城闕兮。一日不見,如三月兮——”
牛車轆轆向東而行,垂垂的離陳家塢遠了,一輪紅日也垂垂的降低,熾熱曬人,陳操之見祝英台敷粉的額角有些汗漬,便道:“英台兄且到車上坐定,我步行,再送你一程。”
祝英台心道:“潤兒說這是寫知心朋友的詩,這應當是她醜叔教她的吧,可這詩是寫朋友知心的嗎?明顯是寫男女相思之情的詩篇啊,嗯,想必是子重教潤兒讀此詩時,感覺潤兒年幼,便說這是思友詩。”
陳操之不接這個話題,隻道:“上虞離此不過兩百裡,你讓介弟英亭陪著隨時能夠來此玩耍。”
宗之和潤兒便齊聲從《柏舟》開端背誦,聲音又亮又脆,幾支大山雀“嘰嘰喳喳”飛了開去。
潤兒嚷道:“醜叔,好大的霧,明聖湖看不到,我們的塢堡也隻模糊一圈影子。”
“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。縱我不往,子寧不嗣音?
一起茂林修竹、野花老藤,讓人目不暇接,前麵白霧諱飾,看似怪石嶙峋、亂花迷眼、無路可上,但走疇昔,霧散路轉,曲徑通幽。
陳操之曲指輕彈潤兒粉嫩的臉頰,笑道:“就你話多。”對祝英台道:“英台兄,我們上山,昨日大雨,山路另有些滑,謹慎些。”
祝英台跟在牛車邊走出很遠,轉頭看到宗之和潤兒小兄妹走到塢堡外柳林邊,還在朝這邊揮著小手。
祝英台點點頭,說道:“子重,我聞會稽謝安石,雅量重才,最喜提攜掉隊,你何妨去見他一見?郗佳賓不是去會稽東山謝氏彆墅請謝安石出山嗎,郗佳賓如此賞識你,想必也會在安石公麵前讚成你的才調,你去會稽,必名聲大振。”
祝英台很想詰問陳操之是如何看出她是女子的,隻是怕不雅,又怕被仆人聽去,便冇再問,淺笑著悄悄點頭,聽著車輪轉動聲一下又一下,藉此停歇心頭非常的情感,說道:“子重留步,早些歸去,免得你母親顧慮,另有,記得來會稽東山謝氏彆墅拜訪安石公。”
陳操之道:“葛師不將神仙並舉,神是神,仙是仙,人祭奠的是神,凡人是不管如何也成不了神的,但仙則可求,能夠通過身心的艱苦修煉,達到純粹的仙的境地。”
坐在車裡不感覺,覺得走出很遠了,祝英台沉不住氣,手搭著車窗,下巴擱在手背上,頎長嬌媚的眼眸睇視陳操之,問:“子重,你要送到何時?送我到上虞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