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 皇後[第1頁/共4頁]

隻是轉眼間他已換了麵孔，又是一張暖和的臉，問著：“郡主如何？”

她瞧見他的緋袍雲雁補服，心便落了地。從繞著彎子拗口的金剛經裡脫身，似一隻歡暢的燕，小跑著迎上來，“陸焉，你如何來了？我爹…………”

陸焉進門前先在舌底含過一分參片，這檔辯才勉強撐住，開口道：“再是如何癡頑，到了娘娘手裡，也一樣能點石成金。”

陸焉道：“臣不敢，曹大人年紀大了，前些日子錯辦了差事本就難過，現在又沉痾在家，司禮監日日事忙，總不能樁樁件件都去提督府叨擾曹大人，故微臣大膽，請皇後孃娘拿個主張，免得司禮監秉筆空懸。”

“本日真領著榮二爺上門賠罪，這事都城裡雖傳的風風雨雨，但二位老爺息事寧人，傳聞正籌議著要將婚事提早。”

陸焉撩開簾子看窗外，冷嘲道：“快意算盤打得響，可惜是竹籃打水一場空。”

展轉便到了提督府，再熬上幾年，就到了大人跟前服侍。”

春山就坐在馬車一角，同陸焉報備，“現在曹對勁身邊都是我們的人，讓他往東不敢往西的，若真讓他領了秉筆一職，批紅還不是都聽寄父？隻不過，我們就真放了曹純讓那老東西？”

這一句話出口，雙雙沉默，皇後但笑不語，而陸焉成足在胸。

“凡事留一線。”陸焉道，“再給他三個月好活，他這病，必不成拖過秋分。”

梧桐淡淡道：“好人好人哪有那麼輕易分清，有人對世人經心極力卻苛責家眷，有的人負儘天下卻至情至性，難分，難懂。奴婢癡頑，一時之間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。”

他伸直腿，右手按在傷處，麵龐冷峻，斜斜勾起左邊唇角，輕視道：“信也好不信也罷，再過得三五日，必叫他不信也得信。”

叮嚀他，意味深長，“今後陸廠臣千萬好好辦差，替皇上分憂。”

而陸焉不能輸，一步錯，滿盤落索，他向來冇有退路。

“永平侯呢？”

皇後怒極反笑道：“真真是個短長人物，曹純讓那蠢貨敗在你手上是他時運不濟。”

雙手合握在近前，一顆圓潤唇珠滑過手中黃玉扳指，陸焉懶懶道：“說——”

“話，倒是還是好。隻可惜不知這舌頭還能活絡幾時，宮裡頭若真少了陸廠臣可就真真隻剩下曹純讓那起子蠢貨了。”

“微臣陸焉，拜見皇後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。”甩開官袍，俯身施禮，行雲流水間半分不落，也不見狼狽也不見憤激，平和安閒，清楚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劫後餘生模樣。

這下倒成了個混不吝。

肩輿裡一片悠長的沉默，久到春山覺得落轎之前再聽不見反響，坤寧宮的硃紅宮門近了，殘陽撕扯著天涯，滿眼血。久久才聞聲陸焉說：“好好安葬，不成薄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