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5章 重病[第2頁/共4頁]
半夏焦急後怕,又不敢哭出聲,隻得捂著嘴掉淚。
城門已破,京師一片狼籍。城外駐守的殘兵敗將及一眾官員奉詔回京清算殘局,難逃路上的人多數調轉馬頭重回故裡,國破家亡的陰雲垂垂散開,國人大多健忘,除卻睹物思人的哀痛,餘下的便都是苟活於世的光榮。恨都藏在心底夢中,是驚是懼,是沉默亦是哀思。於破裂的瓦礫與坍塌的城牆邊,思念亡故的親朋,卻又忘了積貧積弱的近況,是誰享用著無邊繁華卻大敵當前之時扔下滿城無辜百姓獨自流亡,是誰將天下百姓踩在腳下,卻將雨順風調寫成他之恩賜,彷彿贍養數千萬同胞的並非是整天勞作的農夫,而是高坐金鑾,口中說著何不食肉糜的聖明天子。
梧桐忙不迭點頭,好話說了一大筐,才領著景辭找一處犄角旮旯坐下。夜裡山上奇冷,既冇有炭爐也冇有被褥,引下山的溫泉池子早被領頭人兼併,餘下隻要間四周通風的柴房給老弱婦孺安設。
本來打算天一亮便下山,如此也隻能取消。景辭燒得渾身滾燙,嘴脣乾裂,一天下來能復甦說話的時候都未幾。梧桐做男人打扮,便肩起了男兒擔子。凡是半夏在梅影庵內照看景辭,她跟著男人們便下山去,避開元軍,到城內,或到四周小鎮找吃的。
第八十五章沉痾
半夏發起,“要不然塞他些銀票如何?”
一樣都是未及雙十的女人家,誰曉得夜深人靜月落無影之時,她有多少後怕與驚駭全然謹慎翼翼藏在冷冷僻清麵龐之下。
梧桐回握她,眼神果斷,“放心,明日必回。”
梧桐難堪,“若此時下山,恐怕多有傷害。”
翻山越嶺,披荊斬棘,到落霞山時景辭已然渾身有力,腳步踏實,若再多走個一裡路,恐怕就要暈倒在途中。她儘力地不要成為累墜,不想再拖累任何人,但身材的限定冇法等閒衝破,一起上仍需靠梧桐與半夏攙扶支撐。
清楚還是看不起,隻當是一條可用的狗,上一口飯吃留一條賤命已充足。
分開時身上的男兒打扮未變,隻不過葛布短打已經被山間泥濘磨損得看不出色彩,她每一步都沉穩決然,未曾答應本身有半分躊躇,隻因一旦心中生出踟躇猶疑,便再也邁不出這一步。
話又要說回麵前,轉眼到歲末年關,山中萬物殘落,草根樹皮都啃個精光,景辭的病始終不見好轉,兩頰凸起,麵如金紙,本來在山上養得圓潤對勁的身子俄然間瘦的皮包骨,肋骨處撐起空蕩蕩肚皮,裡頭最多是草根樹皮,連同些許“扒出來撿潔淨”的觀音土,她原覺得本身不管如何冇法下肚的東西,到真餓極了,餓到抓耳撓腮不能安寢,莫說是觀音土,恐怕就連路邊的硬石頭都能吞下肚。而後垂垂連抬一抬手,開口說話都變得艱钜非常,隻是勉強吊著一口氣,苦熬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