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斬斷[第1頁/共4頁]

“想我甚麼？”他捏著她的手，撥弄著白玉普通的手指，低聲問。

景辭哭得儘情，要將這幾日壓抑的痛苦委曲十足哭儘。陸焉長長歎一聲，抬手撫過她烏黑和婉的長髮，用以安撫她哭到顫抖的身材，低聲道：“再哭下去，地牢都要給你淹了。乖，我們飯不能一口吃完，哭也分三回，留些力量回家吃飽了再哭。”

積累壓抑的哀痛終究找到出口，她的眼淚冇法按捺，也無需啞忍，她在他麵前向來是猖獗且率性的，基於他所賜與的寬廣包涵，似無邊無邊陸地和順捧起一葉小舟。她哭著點頭，“好，我們回家…………”

他發笑，伸長了手臂將她撈到胸前，望著她明豔美麗的麵龐，指腹下是一片瑩白透亮的肌膚，彷彿一隻紙紮的鷂子，風一吹就碎。有千言萬語不知該那邊開端，末端是一句寵溺的“奸刁”，已涵蓋他統統情深。

“也罷，這些事情哪一樣宮裡冇有？想來皇後孃娘也聽得無趣。”她揚起下巴，負手而立，肥胖的身材，素白的衣衫，卻仍舊能撐出一副飛揚笑傲的嬌縱放肆，彷彿皇權家權、尊卑長幼冇一條放在眼裡，她等著，等著他們用千斤重的端方事理壓過她頭頂，去裝點他們沾滿鮮血的罪過。

景辭悄悄感慨，“鳳卿，我隻要你了…………”

纖細的呢喃更像是慎重的誓詞，無需指天誓日的矢語，隻要守在心間的承諾。

滿屋長幼一個個從位置上爬起來跪倒，喊著惶恐惶恐，衝犯衝犯，隻留景辭，一身白衣直挺矗立在殿中，嘴角一抹不明意味的笑，對著言有所指的皇後。她心頭已不剩多少愛恨，隻想親眼看著，看他們一個個能扮演出多少醜惡嘴臉，昧著知己倒置吵嘴指鹿為馬。

老夫人閉著眼唸佛，唱一句阿彌陀佛，好一個慈悲模樣。等她說完，才沉下嗓子苦口婆心勸道：“女人留些口德吧。”

如同對她最後的憐憫，這一夜她始終守在景彥身邊，冇有痛感也冇有眼淚，懵懂中想起小時候，想起與景彥打打鬨鬨玩玩樂樂的年事，他走後，影象中剩下的彷彿隻要歡愉，他的笑容他的體貼，一幅一幅如同昨日畫卷，耐久彌新。

“曉得了――”她的手觸到景彥冰冷的棺槨，身後盛開的日光似火焰轟然點起六合光亮，她閉上眼睛彷彿就能瞥見景彥年青興旺的笑容，影象中揚起奕奕神采，刺眼過漫天繁星，他彷彿帶著笑，喊著“小滿，小滿，你如許凶巴巴醜模樣，那裡嫁的出去――”

是翻臉無情也好，倒置吵嘴也罷，景辭現下隻感覺好笑，冇成想真笑出聲來，卻引得殿內一片死寂。皇後在坐上眯著眼打量她，對她這位“異類”的鄙夷從未曾消減，“你笑甚麼？”

但是飄然成仙的謫仙，卻在她呈現時落進了萬丈塵凡，伸開雙臂淺笑著擁抱她，鎖住她未算飽滿的身材，親吻著被北風吹冷的耳廓，捏著一把世上最好聽的箜篌在她耳邊發聲，又沉，又美，讓人冇法順從，他說：“小滿，我們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