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芋郎[第1頁/共4頁]

那人淺笑，暴露一口劃一的白牙：“冬夜寒涼，娘子若光著臂膀，怕是會染上風寒，還是讓某代庖吧。”

那人竟很附和：“是這個事理。”

“芋郎君？”徐九英問，“好吃嗎？”

徐九英咬著芋郎君想了一會兒才道：“既是走百病，也該去廟裡看看。”

徐九英笑道：“我冇放在心上呀。說這話的人被我狠狠經驗了呢。”

“放心吧，我最窮的時候也冇乾過賒賬的事。等我叫朋友來。”她歸去欲找陳守逸，卻並未看到陳守逸。他竟不聲不響地走了。

陳守逸叫住她：“太妃可曾帶錢？”

“恰是。不瞞娘子，某就是東都人。因想著這個西京不常見，才做了些賣。我們那邊過上元節，家家戶戶都做來吃呢。”

徐九英忙道：“那我去買個嚐嚐。”

他目含深意地望向徐九英，誰料她竟低下頭去不說話。這態度讓姚潛有些迷惑，莫非她還未記起來？幾度神交，姚潛不信她會印象全無。他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，若非健忘，就是她不肯和他相認，以是才沉默以對。

說話時，他昂首看了一眼徐九英。徐九英對這名字全無印象，草草福了一福：“本來是姚郎君。”

徐九英走向那小販。小販見了她，滿麵笑容地問：“娘子要買芋郎君？”

姚潛暗生歡樂，一句打趣脫口而出：“娘子就不怕某是好人，帶錯路嗎？”

出了食店不遠，兩人就瞥見了薦福寺的塔院。入得寺中，徐九英便自尋大殿拜佛，拜完又籌措著替青翟點長命燈。姚潛不信神佛，徐九英忙東忙西的時候，他便在庭中信步。

陳守逸也說過近似的話，不過陳守逸說話更直白：“甚麼蔥薑桔皮（注3）都往裡加，連茶味都冇有了，就是用涮鍋水煎煮也一樣吃不出來。”

徐九英心道她熟得很，但轉念一想，她現在身份不一樣了，在路上獨行到底不太便利。此人看起來挺誠懇，倒是無妨同業。她微微低頭：“那就有勞郎君了。”

放生池畔的樹上掛著祈願的花燈，隨大人出來走百病的孩童就在燈下流玩玩耍。未幾時此中的三兩個女童唱起了歌謠，稚嫩的童音在沉寂的夜裡格外動聽。姚潛站在樹下，聽著孩童的歌聲，臉上隱現淺笑。

而這相聚也是極長久的。她已是宮中之人，畢竟要回到那邊。他悄悄感喟，可惜薦福寺近在天涯，如果這路再遠些該有多好。

小販與她麵麵相覷，過了一會兒他有些難堪地賠笑：“娘子，某這隻是小本買賣……”

徐九英見他這神采，曉得他活力了。陳守逸此人看著臉皮厚，心機卻極細，怕是要多想。她待要解釋，又怕越描越黑。

姚潛聞聲轉頭。徐九英點完了燈，正站在他的身後。柔風拂動，樹上花燈也隨之閒逛，溫和的光影在她身上搖擺不定。她走近姚潛，嫣然一笑，如花初綻，連漫天燈影也黯然失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