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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船頭站著一名年青男人,本來伸著頭向船埠四周探看,待見到了阿音,鬆了口氣,也不待船工放穩了跳板便幾步上了岸,躬身便行了一個大禮。

陸源閉上眼,歎了口氣,寒山翁乃是莊氏高祖,百年前創建寒山書院,曾是天下第一書院,自莊氏滅亡,書院亦毀於烽火,學子流落四方,現在唯有並稱‘寒山七子’的叢濤、李忘言、謝子衡、李仲、沈夢君、卜先義、範如英甚馳名譽。隻是自範如英拜彆,李忘言與叢濤被宋振藉著犯上反叛的罪名弄死以後,那另幾人已經行跡隱蔽了。

“這、多謝……”沈夢言接過,沉甸非常,又深深行了一禮。

阿音摘了落在肩頭的一片冥紙,看著麵前四新一舊的五座土墳包,左麵略舊的墓碑上是“義士李公諱道之墓”,右邊才築的新墳碑上是“義士叢公諱濤之墓”,厥後便是叢濤妻兒的新碑在側。

阿音笑道:“公子是不愛聽這一首麼?那麼換一個,‘春歸人未歸’可好也?“

“女人仁義,請受沈夢君一拜!”

阿音“嗬嗬”笑了兩聲,“至公子恰是好興趣,想來這酒家有好酒,若不然怎地跋山渡水百餘裡路程來此,隻為喝酒呢?”

二人相對,又是無言。

她茫然無措地看著室內二人,“多、多謝……”

陸源手指在酒盞杯沿上悄悄來回,沉默了好久,才道:“是叢濤一家的骸骨?”

她絕口不提舊事,語氣生硬地如同十仲春的寒冰,陸源隻感覺心頭湧起一陣無邊的苦意,苦得他的舌頭都幾近麻了。

本來她背上揹著那琴囊,衣衫粗陋,被堂倌當作了求飯食的賣唱女子。

隻是他現在表情並不好,隻微微點了一下頭,便又沉默了。

阿音指尖一滑,那琴絃嘶響,“至公子豈有見覆水收回?”

阿音卻清了清嗓音,開口唱了起來――

她又道:“寒山書院是寒山翁創建的,我攔不住他們送命,隻好給他們收一收屍罷了。”

她曲動手指將髮簪轉了兩下,又簪回了發中。而後,沿著刻了陳跡的青竹,向西數了十六杆竹子,又向北數了三十三杆竹子,做了個標記,又向西走了一百零八杆竹子,一起走,一起數,待她數到兩千四百八,便又聞聲了溪流聲。

隨後他忙號召船上的火伴下船,抱著幾個黑布包裹的物事直接去了阿音所說的馬車。阿音擺佈看了看,正籌辦走人,卻無妨瞧見一個黃臉的男人,那男人瞥見她扭著頭彷彿麵朝著本身的方向,忙低頭假裝搬運貨色。

未幾時,孟介到了街上,不知和那兩少年說了甚麼,二人麵露錯愕之色,倉促拜彆。半晌以後,那少女便被帶到了紅葉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