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 何草不黃[第1頁/共3頁]
天下哪有草不會枯黃?誰的日子能不奔波?誰能免除撻伐,而不繁忙馳驅四方?
是一份兩寸來長的素片,織物的色彩已經出現淡淡的黃色,彷彿保藏了有些年初。
《何草不黃》一篇出於《詩經·小雅》中的《魚藻之什》一篇,被評為“詩境至此,窮仄極矣”,既可哀慟亡國,又可悲歎小我不幸。
堂中隻景玄一人,眼風掃了一下景兕,一句話冇說。
“……楚蘅,勿泣。”解憂回眸安撫,暗自感喟,這女人也太嬌氣了些,如何這就哭起來了呢?
並且,“國風”是民歌,村嫗野叟也免得唱兩句,算不得希奇,但小雅以上是關於王事的歌謠,普通唯有士子才曉得,連楚蘅如許的貴女都一定讀過。
辭賦雅樂,再不見他感興趣,隻一心一意練劍,清楚是一介文弱士子,硬是被他練出了現在的淩厲氣度來,也不知是福是禍。
解憂安撫了一下惶恐的楚蘅,回身笑了一下,目光落在麵前青年腰間的玉玦上,手平平推出,“鄙人醫憂,不知中間如何稱呼?”
外岩層層石田,級級相承,水自堂屋西側的水道灌流洗涮而下,流入石田中,簌簌有聲。
在景兕看來,兄長現在心中獨一剩下的,約莫隻是不擇手腕地向秦王複仇,國恨家仇,一樣很多。
但解憂隻聽得醫沉嘲笑。
現在景玄說,調集諸醫乃是為了編修本草,救甌越百姓於水火,他隻是不信。
楚蘅聽懂了大半意義,又聽得她語聲哀慼,竟是怔怔地滾下滿臉淚珠。
野狐狸的毛皮疏鬆,來往出冇幽深草叢。而高官卻坐著高大的車,馳行在通衢當中。
固然景玄作為族中嫡宗子,擔側重擔,但性子也是溫文爾雅的,文學上師從叔父景差,成就不淺。
山風將他後半截話送來:“上山,斜堂。”
解憂眸子動了一下,此中神采陰晴不定。
但僅僅一瞬之間,解憂又規複了笑意,溫和溫潤的聲音悄悄吟誦,帶著微啞,“何草不黃?何日不可?何人不將?運營四方。”
“請兩位墨醫一觀。”景玄將東西遞過,目光成心偶然落在解憂身上。
這時剛好晨間,陽光斜斜暉映過來,被飛濺的水汽一折,公然幻出氤氳紫色,絢然奪目。
這廳堂斜出的那一麵,推窗恰能撫玩如此美景。
既非兕牛、又非猛虎,卻穿行郊野,不能留步。可悲我們這些出征的人,白日黑夜不能停歇。
那做兄長的眸色驀地一亮,直直看向解憂。
山道上很靜,除了她的抽泣聲,隻要不時的鳥鳴微風吹過山林的颯颯聲。
這詩現在念出來,不但恰好含了景玄與景兕之名,又戳中他們的亡國之痛,又點明他們現在的處境,竟是不能再貼切。
景兕有些悔怨了,纔剛下山等待時,兄長便交代他,墨產業中或恐藏著很多高人誌士,態度須得謙恭,他卻因這醫憂幼年,輕等閒易地獲咎了他,少不得被兄長見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