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2 述誌[第3頁/共6頁]

鄧舍說道：“諸君。你們從我起兵，時候長的，將近十年了。時候短的，也稀有年、年餘。每日撻伐疆場，多少手足埋骨他鄉。昔日之袍澤，十不存半。時現本日，功成名就。家中的父母妻兒，你們可馳念麼？”

無情一定真豪傑，憐子如何不丈夫？誰的家中冇有親人，誰的家中冇有長幼，誰的心中又冇有牽掛呢？或許兵荒馬亂的，家中早已無人，可越是無人，對比昔日的歡樂，不免越引得人難過傷感。

堂上文武，正酒興方酣。有的依在侍女身上，微閉雙目，賞識鼓樂，一手伴著樂聲，擊打節拍。有的解開鎧甲，捋起袖子，踏在椅上，與敵手嚷叫劃拳。有的不堪酒力，伏在案上，呼呼大睡。

洪繼勳格外與眾分歧，拈著摺扇，繞著那幾盆杜鵑，正自賞識。鼓譟、兩個婢女膝行跟從在他的身後，高高奉起酒盤，他時不時停下步子，端起酒杯，抿上一口。熱烈的堂上，隻要他冇穿官袍，一襲白衣，輕帶緩行，顯得非常蕭灑出塵。

鄧舍揪然不樂，推案起家。由鄧三的音容笑容，他又想及，鄧三陣亡時，他清算鄧三的骨殖，誓要歸還故裡，讓他葉落歸根。這誓詞，至今未能實現。他自小參軍，南征北戰，分開故裡已經好久了。

楊萬虎撲通一聲，跪倒地上，用力地磕著頭，道：“末將不孝，六年冇見過家中的老母親了。主公，主公，有一句話，末將一向想說，隻是一向不敢提起，怕您誤覺得末將起了彆樣的心機。待南高麗戰事完了，求主公給末將放幾天的假，末將想歸去，接了老母親來。”

彆的人冇在乎他們的對話，猜拳、猜枚的那兩小我聲音極大。這兩人，都是上鬍匪的老兄弟出身。聽著他們熟諳的聲音，咀嚼著洪繼勳睹物思人的傷感，鄧舍不由想起了他的寄父及他在這一世上的父親、家人。

方補真道：“主公資質英才，非常人可比。問大地誰主沉浮，誌向弘遠。今王京大勝，唯盼主公不成高傲，再接再厲。”

鄧舍灌著楊萬虎喝了很多，饒他量大，有些吃不消了。燭光跳動，焰苗映出他滿麵的酡紅。人喝酒，有的上臉，麵色紅；有的不上臉，越喝臉越白。這與活力的事理是一樣的，怒而麵紅，是為血怒，怒而麵青，是為筋怒，怒而麵白，是為骨怒。

鄧舍舉起酒杯，世人一飲而儘。

“回主公。頭一個見到高麗王的，卻不是末將。最早突入王宮的，乃末將所部之前鋒，方米罕、郭從龍等人。”

鄧舍鼓勵地笑了笑，幫他把寶劍佩帶身上，表示他返來坐位，兩人閒談幾句。他轉開話題，問道：“當日攻破王京，活捉麗王。我傳聞，頭一個見到麗王的，便是你。那高麗王，當時的模樣如何？有冇有說出甚麼話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