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驚鴻[第1頁/共4頁]
一曲唱罷,娘卻悄悄歎了口氣,將樂譜徑直地翻了疇昔。姐姐們見她麵色愁悶,都冇再出聲。子歌想起昨夜娘寫的字,到“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”時,筆鋒裡早已失了力度,變得荏弱而哀怨。剋日舊疾複發,恐怕也是愁思過量而至。
娘一貫有惜花之心,到了這蒲月石榴將黃花欲落的時候,她總會將殘花細細拾了,晾乾做貼身香袋。現在她常常咳嗽,愈發肥胖,兩頰微紅,既有傾國傾城之貌,無法卻攤上了多愁多病的身。
將娘安設好以後,子歌送謝伯伯和謝邈出了門。返來時路過紅裳屋前,見她的屋門還是半掩著,燭火微亮。透過門縫,子歌模糊瞥見紅裳倚窗而立,紅板之聲迴盪在沉寂的夜裡,她的神采也是寂寂的。
唱到曲終,子歌正要喝采,卻見她將紅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,雙手捂臉,細細的抽泣聲從指縫間逸出。她仍穿戴那身石榴襦裙,燭光搖擺下,色彩紅得觸目驚心。
趙姨娘正要再說些甚麼,紅裳俄然呈現了,她已換去洛神的衣衫,妝容未卸,看起來還是清麗脫俗。
水袖翻動,她翩然點動著足尖,如鴻雁在空中遨遊。
“星沉海底當窗見,雨過河源隔座看。如果曉珠明又定,一發展對水精盤。”
“歌兒,樓上玉蓮間有位雅客,想請紅裳跳支舞。”她頓了頓,又難堪地說,“但他但願你能持續吹笛伴奏。”
“娘……?”
吵雜的人群跟著她的登台而垂垂溫馨下來。她站在台中心,微側著臉,半是倨傲,半是冷酷地傲視著眾生。
謝邈不著陳跡地化解了難堪,娘衝他微微一笑:“有勞邈兒。”
子歌適時地上前,將大麾披在孃的肩上,她的神采慘白,手心冰冷。謝伯伯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痛心的神采。
“走水了!走水了!”有打更老夫,在街上盤桓,梆子聲聽著驚心動魄。
本日,子歌固然滿腹迷惑,但見娘如此倦怠,她便不肯再問。
“允無怨。”
出乎料想的是,屋裡並冇有孃的身影,她的刺繡悄悄地倚在床沿,繡的是鳧水鴛鴦,但另一隻隻勾了身子,還未著色。大麾也落在了床上。
謝伯伯輕聲答道。允是他的字。
趙姨娘冷哼一聲,正要發怒,門口一隊奔馳而過的官兵轉移了她的重視力,為首的幾小我大聲呼喊著甚麼,引得不安的客人紛繁起家離席。子歌跟著人流向外走去,發明街上的集市早已滿地狼籍,不遠處模糊能瞥見幾道黑煙,順著風向西分散。
“娘。”
“姨娘早。姐姐們的歌聲過分美好,我一時出了神,便坐了下來。”子歌找了個藉口,想矇混過關,姨娘卻一把拉住她,往大堂走去。
“幾經疆場變朝堂,現在另有多少人能記得那些前塵舊事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