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8章 (1)[第1頁/共5頁]

朱泚攻圍奉天經月，城中資糧俱儘。上嘗遣健步出城覘賊，其人懇以苦寒為辭，跪奏乞一襦裦誇。上為之尋求不獲，竟憫默而遣之。時供禦纔有糲米二斛，每伺賊之歇息，夜，縋人於城外，采蕪菁根而進之。上召公卿將吏謂曰：“朕以不德，自陷危亡，固其宜也。公輩無罪，宜早降，以救室家。”群臣皆頓首流涕，期儘死力，故將士雖困急而銳氣不衰。

神策兵馬使尚可孤討李希烈，將三千人在襄陽，自武關入援，軍於七盤，敗泚將仇敬，遂取藍田。可孤，宇文部之彆種也。

上之出幸奉天也，陝虢察看使姚明易攵以軍事委都防備副使張勸，去詣行在。勸募兵得數萬人。甲申，以勸為陝虢節度使。

王武俊、馬寔攻趙州不克。辛巳，寔歸瀛州，武俊送之五裡，犒贈甚厚。武俊亦歸恒州。

神策河北行營節度使李晟疾愈，聞上幸奉天，帥眾將奔命。張孝忠迫於朱滔、王武俊，倚晟為援，不欲晟行，數沮止之。晟乃留其子憑，使娶孝忠女為婦，又解玉帶賂孝忠親信，使說之。孝忠乃聽晟西歸，遣大將楊榮國將銳兵六百與晟俱。晟引兵出飛狐道，日夜兼行，至代州。丁醜，加晟神策行營節度使。

劍南西山兵馬使張杅以所部兵反叛，入成都，西川節度使張延賞棄城奔漢州。鹿頭戍將叱乾遂等討之，斬杅及其黨，延賞複歸成都。

李懷光自蒲城引兵趣涇陽，並北山而西，先遣兵馬使張韶微服間行詣行在，藏表於蠟丸。韶至奉天，值賊方攻城，見韶，覺得賤人，驅之使與民俱填塹。韶得間，逾塹抵城下呼曰：“我朔方軍使者也。”城上人下繩引之，比登，身中數十矢，得表於衣中而進之。上大喜，舁韶以徇城，四隅歡聲如雷。癸巳，懷光敗泚兵於澧泉。泚聞之懼，引兵遁歸長安。眾覺得懷光複三日不至，則城不守矣。

上之幸奉天也，糧料使崔縱勸李懷光令入援，懷光從之。縱悉斂軍資與懷光皆來。懷光日夜倍道，至河中，力疲，休兵三日。河中尹李齊運傾力犒宴，軍士尚欲拖延。崔縱先輦貨財渡河，謂眾曰：“至河西，悉以分賜。”眾利之，西屯蒲城，有眾五萬。齊運，惲之孫也。

因而泚黨所據惟長安罷了，救兵遊騎時至望春樓下。李忠臣等屢出兵皆敗，求救於泚，泚恐官方乘弊抄之，所遣兵皆晝伏夜行。泚內以長安為憂，乃急攻奉天，使僧法堅造雲梯，高廣各數丈，裹以兕革，下施巨輪，上容懦夫五百人。城中望之忷懼。上以問群臣，渾瑊、侯仲莊對曰：“臣觀雲梯勢甚重，重則易陷。臣請迎其所來鑿隧道，積薪蓄火以待之。”神武軍使韓澄曰：“雲梯小伎，不敷上勞聖慮，臣請禦之。”乃度梯之所傃，廣城東北隅三十步，多儲膏油鬆脂薪葦於其上。丁亥，泚盛兵鼓譟攻南城，韓遊瑰曰：“此欲分吾力也。”乃引兵嚴備東北。戊子，北風甚迅，泚推雲梯，上施濕氈，懸水囊，載懦夫攻城，翼以辪轀，置人其下，抱薪負土填塹而前，矢石火把所不能傷。賊並兵攻城東北隅，矢石如雨，城中死傷者不成勝數。賊已有登城者，上與渾瑊對泣，群臣惟仰首祝天。上以知名告身自禦史大夫、實食五百戶以下千餘通授瑊，使募敢死士禦之，仍賜禦筆，使視其功之在小書名給之，告身不敷則書其身，且曰：“今便與卿彆。”瑊俯伏流涕，上拊其背，歔欷不自勝。時士卒凍餒，又逐甲冑，瑊扶諭，激以忠義，皆鼓譟力戰。瑊中流矢，進戰不輟，初不言痛。會雲梯輾隧道，一輪偏陷，不能前卻，火從地中出，風勢亦回，城上人投葦炬，散鬆脂，沃以膏油，喝彩震地。斯須，雲梯及梯上人皆為灰燼，臭聞數裡，賊乃引退。因而三門皆出兵，太子親督戰，賊徒大敗，死者數千人。將士傷者，太子親為裹瘡。入夜，泚複來攻城，矢及禦前三步而墜，上大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