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如寄空翠渺煙霏[第1頁/共6頁]

卿塵悄悄地將手收回，避開他的目光：“殿下請回吧。”

神禦虎帳前，門旁兩株老樹乾枝遒勁，桃紅錯落，雖冇有依水堤旁“一色錦屏三十裡”的繁麗，卻也熱熱烈鬨綻了滿樹。雨打春庭花寥落，輕紅粉白碎錦似的鋪了一地，現在風一吹，輕柔灑灑飄蕩起來，倒給這兵戈肅殺的虎帳添了幾分旖旎風景。

夜天湛卻反手將她握住，雨中俊眸流光明朗：“卿塵，不管如何，我認定了你就毫不悔怨，總有一日，你會把我當我。”

夜天淩猛地放手，卿塵踉蹌著扶住一旁雕欄，內心那痛涓滴未緩，更加翻湧起來，千言萬語堵在胸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，隻靠在那兒喘氣。

雨絲劈麵襲來，卿塵深深吸了口氣，用一種近乎無情的體例道：“我即便成了你的王妃又如何？我待你之心，連靳姐姐一分也及不上，你要我做甚麼？你對我越好，便是對本身越殘暴。”

夜天湛深深看了她一眼，雖未幾說，眸底倒是精密的體貼，道：“秦越說在楚堰江見你上船，我便沿江過來，不想竟真趕上了。”

老漁翁磕磕菸嘴，笑道：“劃子被這位女人包下了，得問問客家才行。”

自上了船，也不說去哪兒，就這麼隨波逐流。一程一道地過了，目睹這天色漸沉，家裡老婆子必已升了炊煙，等著開飯，小孫兒也不知是不是哭鬨起來。老漁翁搖點頭又蕩了一櫓，眯眼看去，遠遠江上來了艘劃子，聽著水聲，未幾會兒便到了近前。

連著忙了幾日，夜天淩同十一出了虎帳。一陣暖風輕巧，落花飄灑夾著微香拂麵而來，絲絲點點沾上素淨黑衣，他側頭避了避，眉峰舒展，深海般的眼底一片暗沉，連這明麗春光都冷了去。剋日這副神情叫全部軍中大家謹慎翼翼，誰也不敢有半點兒疏漏，恐怕一不留意觸了黴頭。

夜天湛目視卿塵，眸中笑意帶著幾分隱現的澀楚：“我曉得你或許不肯，但我還是做了，卿塵，我早便不該讓你分開我那邊，這一次我不會再錯過這個機遇。”

便有弱柳扶風，悄吐了嫩芽，一枝梨花清爽淡雅，自岸上伸綻放來，臨水斜照，落下碎芳點點，浸在風裡，淡淡地順了江水歸去。老漁翁粗糙的手有力地握著槳，隻一蕩，船便緩緩地行著。看看始終肅立船頭的女子，一襲纖秀背影裹在流澹迴轉的煙嵐輕絹中，彷彿融入了這濃稠淡渺的山光水色，一時竟感覺小舟已隨她凝佇，反是這山這水，悠悠地退了開去。

卿塵將飛拂臉側的秀髮掠回耳後：“江上爽闊，與宮中比擬自是另一番風景。”

船行緩緩，遠日西斜，在江麵上細細粼粼地覆了一層波光，垂垂斂入了煙青色天水深處。卿塵同夜天湛並肩立於船頭，淡光灑金落了渾身，衣袂紛飛飄舉，彷彿出水洛神，頂風脫俗。